萧锦年握着手机的手指瞬间收紧，他的脸色凝固，半晌喉头才艰难地动了动，缓缓问出一句话来：“什么时候？”

他的脑袋就像是给人狠狠敲了一下，胸口闷闷一片。

那个女人，死了？

怎么会这样呢？怎么就这么快？

他是心里恨她，把她送进那个地方，还吩咐人对她额外关照，但他从没有想过要让她死啊……

“今天早上的事情。”

吴院长的声音依旧带着歉疚，穿过话筒，徐徐传进了萧锦年的耳朵，“好像是昨天服用的治疗药物对身体造成了影响，导致她心情低落，看护人员没有看好，她跑出去了，然后跳进医院后面的山崖……”

萧锦年的手指再次捏紧，露出了发白的指节。

是跳崖自杀。

那个女人一直都那么倔强，那么努力地寻找生机，不甘心屈服，甚至要想尽办法从精神病院逃脱，她怎么会跳崖自杀？

一定是失去了所有希望才会走到这一步吧。

萧锦年眼眸迅速蒙上一层黯然，他当初的决定是不是有点太狠了？

“尸首呢？”半晌萧锦年才开口，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听起来有些不真实。

“萧少，对于这件事情，我最抱歉的就是这个了。”吴院长的语气越发歉疚，“白小姐是从山崖跳下去的，那山崖太高，我们至今也没有找到尸首。”

萧锦年曾经去过那里，当然知道那座山崖高耸陡峭，人只要从上面跳下去，肯定活不了。

至于尸首……

很大几率是不可能完整的。

“萧少，我们很抱歉，没有照顾好白小姐。”吴院长还在电话那头说着抱歉的话，可是萧锦年都已经听不到了。

手机却已经从萧锦年的手掌脱落，他缓缓靠在椅背上，目光呆滞地望着面前的屏幕。

有目击证人，她是真的跳崖自杀，而且连尸首都找不回来了。

所以，他再也见不到她了。

心口那股闷闷的感觉加重，萧锦年握紧拳头，死死抵住胸口，企图能够舒缓那股疼痛。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好像是心痛。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他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个女人的死而心疼？一直以来，他对她不是厌恶和痛恨吗？为什么会心痛？

而此时，在电话那头。

吴院长满脸愧疚，握着话筒又试探着叫了两声，“萧少，萧少，您还在听吗？”

电话那头彻底没了声音，吴院长顿了顿，这才合上电话。

一边的张医生立刻走近两步，压低声音，急声叫道，“院长，怎么样了？萧少他说什么了？他会追究我们的责任吗？”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问尸首在哪儿。”

吴院长转过头来，眉头微蹙，目光严肃地盯住张医生的脸，沉声说道，“你能保证你做的天衣无缝吗？”

“我保证，就算是萧少追查到尸首的下落，也绝对查不出来白曼真正的死因。”张医生赶紧站直身体，拍着胸脯保证。

这可是他想出来的妙计，那么高的山崖掉下去，搜寻尸体都需要一段时间，再加上摔下去就算尸首还完整，肯定也是扭曲状态，大家只会觉得是摔死的，不会看出来是电死的！

“你最好能够保证是这样。”吴院长并没有很相信张医生的话，他的语气低沉，眼底分明带着担忧。

与萧锦年的这通电话让他觉得心中不安。

之前他一直以为萧锦年能把白曼送进精神病院，应该是对这个女人很厌弃的，再加上昨天萧锦年当众对白曼的态度，更让他确定，萧锦年对白曼是痛恨的。

可是，刚才他打电话把白曼死讯告知给萧锦年的时候，却明显从那个男人的反应中感觉到一种低沉的难过。

萧锦年对白曼是痛恨的，但这种恨好像是从爱演变而来的。

直觉告诉吴院长，萧锦年恐怕不会就这样算了，他一定会赶过来查白曼的死因。

所以他们一定要把事情做得更细致，不能让这位大人物发现一点漏洞，否则，他们都会倒霉！

张医生却对吴院长的担心并不在意，他再次拍着胸脯保证，“院长，你放心好了！萧少肯定查不出来的！我和胡安都已经处理好了！”

嘴里说着话，张医生又转头看向身后站着的胡安，追加了一句，“是吧，胡安！”

今天抛尸山崖的主意是张医生出的，但是具体操作却是由胡安一个人完成的，张医生嘴上说着没事，还是要再把胡安拉上去才更觉安心。

胡安仿佛一直在发愣，直到听到张医生这句话，才猛然回过神来，用力点头。

“是啊，院长，我们都处理好了！”

当然是处理好了。

胡安轻轻捏紧手指，唇角却浮现出一抹浅淡的欣慰的笑意。

他当然是放心的，因为他知道，那个女人已经安全了，此刻那个女人应该已经吃饱了饭，在安全的地方安安稳稳地睡着觉。

她再也不用担心会被拉到电击床上，再也不用被逼迫着吃下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