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终于完全落了下去。
美丽的夕阳被黑沉的夜取代。
太阳的热度聚焦残留在腿部,既烫且痒的老大一片,敷过烫伤膏的地方又被医生缠了薄薄一层纱布,娴熟的打了一个松松蝴蝶结,以免有碍观瞻。
程臻脑子里乱极了,直至此刻,才借用医院花坛小小空间梳理纷乱思绪。
早晨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与她朝夕相对的丈夫昏厥过去,紧接着一声来自地狱的嘶吼,一整笼生煎争先恐后砸到她腿上,火球一般烫。
她蓦地想起,妈妈也不赞成这桩婚姻,每每拉着好友异常忧心,“唉,可恨臻臻在家这样娇养,心气又高,只怕做不来低头服侍人这种事,别人应承她还差不多。”
“梁大太太自打梁先生出轨,就只知用麻(河蟹)将消磨时光,自己儿子功课不上不下也丝毫不理,那孩子天天除了读书就是回家陪妈妈,徒有呆气。”
“哎,臻臻个性又好又嘴甜,踏实平凡是福,若是像一只一路高涨的股票,才触到天花板即跌穿地板,你难道不心疼?那才是真真糟糕!”
“臻臻心里要是真的愿意,我送上丰厚嫁妆,风风光光把她送出门,就怕她心里有什么……”
“儿孙自有儿孙福,那年轻人在父亲处受足冷待,苦头吃尽,可还会走父辈老路?”
“他本人并无大过,只他父亲对里有糟糠抓着不放,对外也有美眷温香,根本什么都不必做已轻轻松松享受多层次生活,届时他若学样,则臻臻一生尽毁。毕竟,攀爬上升需九牛二虎之力,堕落下坠则往往在无知无觉间发生。”
自己当时懵懵懂懂暗觉好笑,那满眼满心都是自己的年轻人为何放弃?怎会放弃?
爷爷和妈妈不会未卜先知,但无疑人老成精,观色识人之力似有金睛火眼,一早给她打好预防针。
更多细节慢慢涌入她脑海,丈夫越来越频繁的出差、越来越多次的说自己同伙伴在办公室用餐、上次品牌方把专为她特别定制的一礼盒常用精华套装送到秘书处,待她回家,看到的却是乳液,打电话去问,对方顿了近半分钟才道歉,过了半月才又补了一盒寄过来……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而那一天,是她的生日……
“臻臻啊,爷爷给你拿‘臻’这个字当名字,是希望你不管往后遇到什么人什么事,都能走到你要的美好境地。好孩子,求仁得仁,是谓幸福。”
……
程臻慢慢低下了头,她真笨,笨到了家,竟为了一个无心的人推离自己唾手可得的幸福,忘了两端之间是直线距离最短,而非支线。
她可是就这样认输的人?
她轻轻解开纱布,换上最美笑容,鼓起勇气上楼。
“你乖一点,我只是内里喉头水肿而已,就这样也给你打电话了。”门内的呢哝语声嗲的发腻,“快别提那女人,早不知去了哪里……哈哈,另外还有哪里也肿,难道……不是待你亲自看了才知道?”
程臻僵立门外,这样毫无底线的调(河蟹)情说话,让她莫名想吐,五指在门把上刮拉了好一阵,到底没能忍住,呕了半天也也只吐出一口酸水。
身后有快步走来的护士轻拍她的背,“梁太太你不要紧吧,到底哪里不舒服?”
“可能,一天没吃东西所以不舒服的,辛苦你们把这里清理一下,这些钱,帮忙买两碗粥回来,谢谢。”程臻躲开护士,将手中餐盒递出,毅然决然拉开了病房门,她看住丈夫的脸,“老公,我想同你商量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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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运的女孩,结果出来了,你身体里与正常指标差的最远的那项指标也才十二个单位,恭喜恭喜。”
老克里斯托弗的语声无限热情洋溢。
承旭拄住洗漱台,是期望到不敢再盼的答案,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定定神,“我今天是第二个月的第一天生理期,也就是说,不是检测错误。”
“是洛先生的人亲自从你指尖取的样,怎么可能有错?”老克里斯托弗微怒。
“我不是不信任克里斯托弗,他有他的事忙,再说……无谓刺激他。”承旭软下声音,“您做实验悠着点,多顾着身体。另外,我的事,谢谢您。”
她轻点手表,试探着连接,“洛先生?”
“克里斯托弗那个老家伙已经把结果告诉了我。由此可见你近来身心放松,可喜可贺。”洛先生笑着,柔缓的答。
下意识一抹额上冷汗,“原来真有否极泰来这回事,我以为自己被各路神仙遗忘了呢。”承旭也笑了,“洛先生……方便问几个问题吗?”
“自然方便,你说。”
“我想从自身角度叙述事件经过。”承旭一字一句异常慎重,“因为有人同我一样,经历重大变故而发生剧烈改变。假如这一切是自然而然发生,当然毫无问题,可是……”
“我想解开他心结,走不出来的感觉太过辛苦,辛苦到可怕。”
“我已试过能想到的其他方法,可是他反应太大。”承旭有些脸热,“能让两个人最快达到亲密无间的方法,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