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二月,洛县之地虽无冰雪,然河中之水仍就寒凉冻骨。
经宋青绫全力施救,投水的姑娘终于嘴中挤出一口浑水。濒死后猛然能呼吸,直叫她又是咳嗽又是大哭。
宋青陵心头松了一大口气,见她衣着单簿,浑身湿透,想着外面那么多男人围着,她起身即刻解了披风盖在她身上。
“孙女儿哎!”老妪见孙女活过来,哭唤着扑了去,旁边的妇人拉都拉不住。
“奶……我疼。”投水的姑娘浑身无力,只觉心口疼痛。
“活该……”宋青绫气休休的骂道,“你都不把自己当回事儿,把你家人,把疼你的奶奶当回事,现在就算疼死也是活该!”
投水姑娘望了眼她奶奶满头的白发,突然更大声的哭了。
有位与姑娘同村的少年看不下去,冲宋青绫吼道:“哎,你怎么骂人呢?是官差就了不起啊?”
“是啊,不就是个捕快,还真当自己是青天大老爷呢?
“就是,就是。”一群大小伙都在不服气地嚷嚷。
“都给我闭嘴……”宋青绫高喝一声,眼睛一瞪,大大的铜铃眼满含愤怒,视线往那些吵嚷的人身上溜了一圈,指着他们开骂,“你们跟这姑娘是一个村儿的吧,亲戚?同宗?还是八杆子都打不找的外人……”最后两个字,宋青绫咬字特别清楚洪亮,“要看热闹的都给我滚远一点,你们爹娘没教你们什么叫男女有别吗?”
宋青绫倒是越发确信这姑娘就是她要找的受害人。
被人糟蹋的姑娘投了水,这群人中怕是有不少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思来围观的吧!
还有那些个大娘大婶们没人出面拦着,不也是认为这姑娘左右不清白了,加之着急,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吗?
宋青绫胸中怒气跌宕,好半晌才平静下来。
那群小伙子早被村中的大娘大婶驱赶开了,年纪大些的,跟那姑娘关系好的,自然知晓宋青绫那话不过是想彻底将她骂醒,好叫她别再生出轻生的想头。便也不怪她说话难听了。
宋青绫叫她们将姑娘给背回家中。她转头寻上马也跟了上去。
这头宋青绫在大河村救人,那头的沈云御仍是被拘在先前那间屋子,只见他窝在麻袋上,枕着头,嚼着根稻草闭眼想事儿。
那屋子梁上贴着个身穿粗布衣服的小子,看面相不过十五六岁。只他此时表情好似十分纠结。
“下来吧!”沈云御淡淡地道了句,眼皮轻抬,目光便落到了梁上。
“是。”落风施展轻功飞下,落地悄无声息。
“什么事,说……”沈云御问他。
落风刚开口喊了句:“大少爷……”
沈云御横他一眼。他立刻改口:“老……老爷。”
“嗯。”沈云御这才应了句,等他说下文。
“老爷,您头先不是说京城那边有人查过来,您想去衙门牢里待一阵儿吗?怎的现在……”落风有些不明白他家大少爷,啊不,他家老爷的想法了。
沈云御又想起那个有着一双铜铃大眼的女捕快,他直起身子冲落风招了招手。
落风伏耳过去,就听沈云御道:“老爷做事自分寸,我如今改主意了。”
落风心里很想翻白眼,但他不敢呀,自从老爷离了京,这性子就越发随性,除了不主动惹事,其他的想起一出是一出。
“哎,你帮我办件事。”沈云御吩咐道。
落风点头称是,随即认真听着。
沈云御摸摸下巴:“去帮我查查今日那个女捕快的底细,她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有无家眷,还有平日里都喜欢做些什么?”他直接将今日宋青绫问他的话改来用了。
落风郑重点头:“老爷放心,我定帮你打听得一清二楚。落风告退。”说完,从屋子高处的小窗户跃了出去。
此时,上午那位上茶的妇人刚好从这屋外的院子经过。
她只见一道巨大的黑影嗖一声便飞过了屋顶,没了踪迹。
大白天的活见鬼,可不又将她吓得尖声叫着有鬼,疯跑出去了嘛。
屋内沈云御听着音儿,又想到那抹霸气拍桌的俏影,他勾起唇,仰倒在麻袋上,闭眼想着:也不知那姑娘现在在做些什么?估摸着是在破案吧!
那头的宋青绫眼瞅着姑娘被人背进了一处村屋。那屋子虽然是处泥胚瓦房,可打眼看去,就能见到房顶上好几处瓦片稀疏破碎。下雨天定是要漏雨的。
想着投水那姑娘醒了之后喊胸口疼,宋青绫估计可能是她下手重了些,伤着人了。于是她又赶紧拉了院子外头一个瞧热闹的大叔,叫他去请个大夫,姑娘呛了水又挨了打,可别叫留下什么后遗症。
大叔与那姑娘算是亲戚,他连声应承,飞快地跑去村里寻相识的大夫。
宋青绫在外头找了桩子套了马,在外头训了几句看热闹的人,叫她们都散了去,她转头便进了院子。
在院子里转了圈,宋青绫看见屋檐下立着一小堆瓦当。旁边有一架竹梯。想来这家人是打算拣修屋瓦,却被突如其来的祸事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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