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考结束的当天,李长嬴就被赶到地里拔草,从这边山脚到那边山脚,连着十几亩地,舅舅要她三天内拔完。
李长嬴躺在地里,摘了一片白菜叶子遮脸,回忆今天的考试。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题目一点都不难,毕竟对于一个重生者来说,中考试题如同小儿科,除了语文会扣一两分作文分,其他科目应该都是满分。
这个成绩上县里的一中没问题,甚至还可以排在前列。
夜里月亮爬上山尖,李长嬴才回家。
家并不是她的家,是张春牛的家,也就是她舅舅的家。
三年前李长嬴的父母因工死亡,抚恤金给了两三万块,这在80年代可是一笔天大的数目。
但那时李长嬴才12岁,不可能把这样一笔巨款交给李长嬴。
她虽然有一个奶奶,但解放前就在国外,文|革期间与她父亲断了联系。
张春牛对这笔钱动了心思,跑到姐夫的单位,声泪俱下向姐夫的领导说要把李长嬴养大,今后在他家中,李长嬴吃米饭,他女儿吃糠。李长嬴穿新衣裳,他女儿穿破烂。
领导见他是李长嬴的舅舅,又如此诚恳,便就把抚恤金给了他。
当时张春牛还说,这笔钱是先替李长嬴保管,等她出嫁时就把这笔钱还给她。
但李长嬴万万没想到,来到舅舅家的第二天她就开始下地干活,回来后还要做饭,洗全家的衣服,俨然是下人丫头。
如今是舅舅女儿吃米饭,自己吃糠。舅舅女儿穿新衣裳,自己穿破烂。
重生的时间很好,是在中考前两天。
回到这个时间节点,她不但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还可以惩治恶人。
表妹张小桃在门前跳房子,看到李长嬴背着一篓猪草回来,道:“李长嬴,你拔草拔完了?这么早就回来?”
“都过八点,地里又看不见怎么拔草?要不你去拔着试试。”李长嬴噎回去。
“我才不去,这是你的活,该你干。”张小桃哼一声,又跳起房子。
以前父母活着时,张小桃一口一个姐姐叫得甜,现在直接叫自己名字。
李长嬴放下背后的篓子进屋,这时张小桃看着她的背影狠狠地啐了一口。
口里干得冒烟,李长嬴到厨房喝水,水缸里见了底,舀了半天才半瓢水,李长嬴一咕噜全喝下去。
肚子里也饿得慌,李长嬴揭开灶上的锅盖,里面什么也没有。
翻箱倒柜,不但没有剩饭,便连剩菜都没有。
李长嬴决定到鸡窝去掏两个鸡蛋下面条,刚到门前听到张小桃与隔壁的花婶说话,花婶问她中考考得怎样,是打算读高中还是读中专。
张小桃比李长嬴小两个月,两人同年级,但不同班。
李长嬴每次考试是全年级前十名之内,而张小桃是倒数十名之内。
“读中专,出来就工作挣钱。”
八十年代的中专不但解决户口,还包分配工作,尤其是像财政、金融、粮食这类中专学校,毕业出来就是干部。
因此,中专录取线比普通高中高得多,几乎和一中的分数相差无几,不是班上前十名的成绩根本考不上,张小桃的成绩离中专分数录取线还差一大截。
另外,这些中专给农业户口的录取指标很低,只占总名额的1/4到1/3。
李长嬴听得好笑,四个张小桃的考试分数加起来都读不了中专。
张小桃是借了谁的脸敢说她自己读中专。
“家里都给我安排好了,下半年就读师范学校。”
“读师范好啊,读书免费,出来就是老师,老师又受人尊敬。我娘家村里的一个民办老师,一过节学生就给她送礼,什么油、菜、毛巾、肥皂……”花婶假意恭维。
李长嬴在屋里听到猛地一怔,张小桃这么笃定读中专,还特别说是师范学校,又说家里安排好了,难道舅舅舅妈要给她走后门。
可是凭张小桃那一点分数,再走后门,分数是道跨不过的门槛。
半夜里张春牛和马二丫才回来,李长嬴在柴房里听到他们喜滋滋的说话声。
李长嬴装作出来小解,此时张春牛和马二丫已经在卧室里,门也关上了,但里面的灯亮着,这两口子还没睡。
“还真是亏了周校长有办法,不然咱们小桃就没书读。”
周校长是李长嬴中学校长,张春牛因为张小桃的成绩差,给周校长送过几次礼,还请到家里吃过饭。
“这还要看长嬴那死丫头的分数出来才行。”马二丫的尖嗓门像石头刮着玻璃刺耳又难听。
李长嬴听到舅妈提到自己的分数便凝神倾听。
张春牛笑道:“长嬴这丫头的分数不会低,成绩好着呢,我看考一中都行,等分数一出来,咱们就把她的档案换成小桃的,填志愿时就填师范学校。”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怪不得张小桃张嘴便说读师范学校。
房里沉默片刻,马二丫接着又道:“既然长赢死丫头的分数能上一中,不如咱们也让小桃读一中,也好光耀光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