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他砧板上的鱼肉。但是她手中的筹码,足以令她立于不败之地。她弯着眼,笑道,“陛下还记得我们初见时的场景吗。”
她送去的画卷上,画的是一双燕子,旁边题诗道,“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容凤笙轻声念出,望着他。
这是他们初见时的场景,只瞬间,就让谢絮回到了那一年,春光中的初见。
杏花摇落,幂篱被风吹起,露出少女举世无双的容颜。
谢絮回过神,重新将视线放在了她的身上。
当初的骄傲明艳好像已经被时光洗去,除了刚才回应他的那一句,依稀有当年长公主的风采。现在的她,更像是那些古老画卷中,温柔哀婉的美人。
谢絮脸色一沉,眼底徒然升起烦躁,他修长的指抵住太阳穴,浅浅地吐出口气,头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忽地,有些后悔来见她。
他抿着唇,起身往外走去。
衣袖却忽然被人拉住。
“陛下,”一双纤柔的手臂轻轻从背后环抱过来,伴随着低低的轻叹,“可我从未忘记。”
谢玉京负手而立,静静望着门上映出的身影。他们相拥的姿势,好像整个天地只剩二人一般。
止喜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当初,陛下在大菩提寺附近狩猎,那里有一处围场,里头有许多飞禽走兽,陛下骁勇,收获颇丰。忽然,天上飞过一只极为稀有的鸟,陛下二话不说挽起重弓,只消一箭,便将那只青鸟射落在地。”
与此同时,落地的还有一只燕子纸鸢。
止喜描述得活灵活现,就好像自己当时就在现场似的。
纸鸢是公主亲手扎的,图样也是亲手画的。
一个圆头圆脑的小侍女,忽然从草丛中钻出来,腮帮鼓鼓,对这一群大老粗说,你们射落了我主人的纸鸢,要赔。
“赔什么。”
谢絮饶有兴致地问道。
青年坐在马上,一袭玄衣,容貌英俊,意气风发。
那小丫头脆生生地说,“自然是,赔一条性命了。”
副将大惊,“你这丫头,断不可胡言乱语!”
那侍女却是撅起嘴,继续说道,“只是我家主人心善,便只要你赔——你手中的东西。”
“你可知道,这是什么。这可是先帝御赐,一品军侯的象征。”副将冷笑一声。
“想要本侯的弓,让你主人亲自来取。”
谢絮勒紧缰绳,用调笑的口吻说道,一派漫不经心。
侍女跺了跺脚,转过头去,她身后静立的白衣女子果然莲步轻移,走了过来。
大家都当笑话看,这么多大男人在这里,这白衣女子看上去年纪轻轻,许是怕的要哭了吧。
那女子却是半点不露怯,对着为首的男人扬起脸,伸出细白的手心,就连声音也是轻轻柔柔的,像是荷花上淌过的露水。
“这东西,若是本宫想要呢?”
凤笙,后来谢絮总会想起这两个字。
真是人如其名。
止喜回味完这段往事,一旁的少年却是漠然不语,面如白纸。
“……她从来没有说过。”
“她?”止喜不明地瞥去一眼,立刻惊吓道,“殿下,你,你的手。”
他的手心不知何时,竟是鲜血淋漓。
却见少年抬头一笑,眸中宛如天山雪化、春涧落花,“真是好极了。”
好什么好,止喜却无暇顾及,转头喊人,“快来人,带殿下去包扎!”
容凤笙坐在梳妆镜前,身后一名侍女正在为她缓缓地梳头。
这几天,她一直在想一件事,那件牡丹裙,虽然是繁衣送她的,但是,为何迢迢会将它送到自己的手上,这般畅通无阻。
地牢是什么地方,若是没有谢絮的授意……
所以,这一次,她是在赌,很幸运的是,她赌赢了。只是……更新最快的网
容凤笙抬眼,看向镜子里的脸。
她有些怔怔的,那侍女一边为她梳头,一边夸赞:
“娘娘真是奴婢生平见过最美的女子。”她在宫里见过那位妙美人,最近受到陛下盛宠,却不及眼前这位的万分之一。
容凤笙垂下眼睑,盯着桌上那些华美的饰物,她从前,从来没有缺过这些东西,谢絮现在以赏赐的名义给她,是天子赐给妃嫔的赏赐。
她知晓谢絮那样的人,一向最喜欢征服。对送到眼前的,反而弃若敝履。
对这样的人交付真心,那才是最可笑的。
她眼睫垂下,掩去眸子里的疲色,这几日都没有好好休息,竟是忽然有些犯困起来。
忽然,一只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耳垂,则传来微凉的触感。似乎是谁指尖轻轻地抚过……
她倏地睁眼。对上镜子中一双清冷漆黑的眼眸。一身月白襕衫的少年,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手里执着一把月牙梳,而侍女,则倒在了地上昏迷不醒。
他抬袖时,一圈浅浅的蓝边随之退下,露出修长清隽的手腕,缓缓为她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