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的?
林县尉待她,几乎与阿爷无异,怎会因为劳累过度就不来看她呢?定是有要紧公务在身。但若仅仅是赈灾之事,两人又何必说谎不让她知晓?
看来是有紧急重案发生,且林大人特意告诉她们瞒着自己!
秦思罗心念急转,但也知道为难二人无用。她打定主意晚间一定要见到林县尉,询问案件内容,因此也并不拆穿,只是点点头,道了一声“原来如此”。
陆婆子与青兰对视一眼,微松一口气。网首发
只是还未彻底安心,又听秦思罗又问道:“那今日府衙可有生人拜访?”
有的话,也好让她见上一见,验证一番对生死簿的猜测。
案子的事情,每个人都听了张主薄的吩咐,务必尽量瞒着后院的这位小姑娘。但相询的生人一事,倒是没有这等命令。
反正这几日都在县衙后院住着,今晚又是除岁宴,早晚会碰到,应当没什么不好说的。
陆婆子想了想,便一五一十地说了起来。
“是有一位年轻公子,听说是林县尉的旧识,正在游历四方,听说县令大人离世消息,因仰慕其品行,特前来拜祭。但是现下大雪封山,林县尉便安排他在衙内先住下,年后再一起前往西山。”
秦思罗不动声色问道:“那吃穿用度,林大人是如何吩咐的?”
陆婆子回道:“前日一来就安排在了南院,大人传话,令我悉心照料饮食起居,公子若是吩咐了什么,务必不要违背。不过这位公子仿佛对这些并无兴趣,只说我不必去打扰他,态度也很是随意。”
一边说着,陆婆子喜滋滋道:“这位段公子,可真是个俊俏后生呢!言行举止也很有君子之风。”
青兰皱眉道:“姑娘莫要听婶子的。我感觉,这个人似乎有些危险,还是不要接近为好。姑娘若是实在无聊了,便看会书打发时间。”
真是有太多矛盾的地方了。
如果真的是旧识,林大人又如何会安排在府衙而不是自家府邸?态度又如此慎重?
这个人,一定另有真实身份和意图,而林大人也知道,却瞒着所有人。
秦思罗正经道:“既然是林大人的旧识,又住到了此处,我怎能不见上一见?”
青兰拦住了她,没好气地说:“姑娘怎能主动去拜访陌生男子?再者,外头雪还未停,走到南院也要一阵子,着凉了怎么办?”
看来白日里是没办法了,只得一切等到晚宴。
青兰知道这位从来是个闲不住的,见她讪讪垂头,到底不忍。
“小花园走过去不远,红梅也正开着。一路上的雪我已清理干净,若是实在呆得难受,扶您过去走片刻罢。”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秦思罗并不是呆得无聊,但也无法明说,只好被两人套得里三层,外三层,又裹了厚厚的滚边毛皮斗篷,粽子一样地下了床。
小花园里银装素裹,阿爷种植的几株红梅果然正开得生机十足。秦思罗看着纷纷扬扬飘落的雪花,想到如今西山定是白茫茫一片,又想到阿爷担忧的百姓定然日子难过,不禁愣愣出神。
呼出的气体几欲凝结成霜,寒气顺着呼吸扎入身子。秦思罗捧着手炉,依旧打了个寒颤,急得两人直催她立刻回房。
“我再呆一会儿……”
话音未落,只见一道修长身影,融入漫天风雪,闲庭信步般缓缓行来。
秦思罗定定直视。
她并非养在深闺的女儿,自幼跟随阿爷学习查案,见过不少男子,却无一人,能够比得上眼前之人。
俊美无尘自不必多说,秦思罗也并非在意外表之人。令她格外注意的,是这个人周身重重矛盾的气息。
分明是君子风流之态,但观其薄唇微抿,目中寒星,眼角泪痣更显冷意,笑意并不曾达眼底,可见多年来时常隐藏其真正的情绪。且其气度斐然,绝非一朝一夕积累,却仿佛下意识地压抑着自己的气息。
秦思罗甚至隐隐察觉出,与从容浅笑截然相反的,一丝厌世的寥寥之意。
她行了一礼:“段公子。”
段承平颔首微笑:“原来是秦姑娘。在下只是听说院中红梅正好,闲来欣赏,却不想打扰姑娘了。”
秦思罗也笑了一笑,随口客套一番,脑中却反复尝试,试探生死簿是否会出现。
没有反应。
难道果真是她猜测的那样,知晓了容貌还不够,还须知晓对方的姓名,才能在册子中找到此人?
青兰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在外过久,该赶快回去了。秦思罗忍着喘咳之意,轻声问道:“听说段公子是林大人旧识,希望前往西山祭拜,我心中十分感激。不知可否告知您的名讳?”
段承平道:“寻常之人,名字不入姑娘之耳。”
秦思罗不为所动道:“既然是寻常之人,如何不能告诉我?否则我也不好和阿爷提及。还是说,公子内有隐情,被人知晓了姓名便会惹祸上身?”
段承平未曾想这姑娘看起来娇娇弱弱的,胆子倒是不小。
其实他也并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