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政心里叫苦不迭。邱远尚心胸狭窄定然记恨上他了。
也怪他刚才被郡主骤然的狠戾震慑住一时心神不宁说错了话。
杨政只得起身为邱远尚说情:“邱典膳不是有意冒犯郡主。他一时糊涂说错了话实则一片忠心赤诚求郡主宽宥饶过他这一回。”
姜韶华定定地看着杨政慢慢道:“杨审理一张利口正说反说都有理。看来在杨审理眼中本郡主年少无知很好糊弄啊!”
杨政:“……”
宋渊拧起眉头目光沉沉右手又扶上了刀柄。大有郡主一声令下他就拔刀的架势。
杨政只得一并跪下请罪。
陈卓嘴角微微一抽和冯文铭隔空对了个眼神。
过去一年卢玹暗中拉拢王府属官杨政邱远尚两人和卢玹眉来眼去。
郡主不吭不声原来早将一切看在眼底。今日这是借题发作敲打立威。
乐呵呵的闻主簿敛了胖脸上的笑容专心地研究地面玉石上的花纹。
倒是性情孤僻不爱和人打交道的沈木站了起来:“杨审理和邱远尚都是口舌之过并无大错。请郡主从轻发落。”
论官职沈木只有正八品。负责营房修建器具制造和朝廷工部的职责差不多。
姜韶华对杨政和邱远尚不假辞色对沈木倒是格外礼遇客气:“既有沈工正求情本郡主便饶了你们这一回言语不敬心存糊弄。再有下一次便是陈长史冯长史求情也没用。”
得这下马威还扫到他们身上了。
陈冯两位长史一同起身应是。
唯一坐着的闻主簿忙也跟着起身低头。
杨政和邱远尚心里是否有怨言不得而知至少此刻脸上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两人谢恩后各自站了起来。
姜韶华依旧稳稳端坐目光扫过众臣然后转头对宋渊笑道:“宋统领先放下手中刀柄别吓着他们了。”
刚才面孔沉凝凌厉迫人这一笑又如山花烂漫。
宋渊神情一松点头应是将手再次自宝刀挪开。
“诸位都坐。”姜韶华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声音和气又亲切:“本郡主年少有很多事还不懂不会若有不周全之处诸位可得体谅一二。”
这份城府手段可一点都不“年少”。
众属官心里默默腹诽口中恭声应了各自入座。
姜韶华轻声说道:“祖父托梦给我明后年大梁接连大旱之后接着蝗灾流民遍野。让我一定要存够南阳郡百姓三年的粮食。”
众人霍然动容。
陈卓一脸震惊地追问:“王爷真得托梦这么说了?”
姜韶华面色凝重:“这等事我岂敢乱说。祖父特意托梦给我嘱咐我尽力存粮以备饥荒。”
前世大梁北方郡县接连两年旱灾连着蝗灾百姓抛家逃荒饿殍千里堪称惨烈。南阳郡有三个县遭灾又有民匪流窜死在饥荒和战乱里的百姓不知凡己。
她被养在深宫看到的是一串串冰冷的数字悲痛难过却鞭长莫及有心无力。
如今她重生而回自要提前做好准备。应对接下来的连年灾荒和匪祸。
冯文铭掌王府钱粮对存粮一事格外敏锐皱着眉头说道:“南阳郡十四县三个上县四个中县另有七个下县。登记在户籍册的共有两万三千四百六十五户合计九万三千六百九十八人。”
“这是今年最新统计的户籍在册人数。加上一些不在籍册的奴仆和隐户至少十万人。”
“要存够这么多人三年的粮食根本不可能。”
不愧是冯长史对南阳郡人口情形了然于心。
姜韶华被否定了也没恼:“我记得祖父以前令各县设了太平粮仓。如遇灾荒之年可以开粮仓赈济百姓。不知粮仓里有多少存粮。”
掌管库房的闻主簿接了话茬:“回郡主每个县有三座太平粮仓如果都存满粮食应该够全县百姓吃三个月。遇到灾荒年饭量减半勉强能支应五六个月。”
也就是说哪怕太平粮仓装满了也顶多撑半年。
事实上这几年南阳郡还算风调雨顺太平粮仓基本没怎么动用。里面每年的旧粮要换新粮既费事又耗银子且看不出什么政绩县令们哪里还肯费心。
太平粮仓能有个三四成存粮都算好的。
姜韶华毫不犹豫地下令:“请陈长史发公文传本郡主号令命各县增设太平粮仓。上县要有十座太平粮仓中县八座下县六座。且要在秋收后将粮仓填满存够百姓一年的粮食。”
饭要一口一口吃存粮一事也得缓着来。万幸还有大半年的时间足够她放手施为。
南阳郡是郡主封地在这片土地上她的命令就如圣旨。
陈卓立刻起身应下。
不过建粮仓非小事耗费颇多要将粮仓全部装满更不是易事。
冯文铭心里那把算盘一划拉眉头拧成了结:“要建粮仓就得征工役。现在正是春日播种之时万万不能耽搁春耕。”
冯文铭倒不是故意唱反调。事实上他是王府里最操劳的那个人。陈卓处理朝廷公务和各县公文涉及钱粮田亩税赋账册的事务都是他这个右长史的。晚上忙到子时是常有的事。就如一头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