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韶华第一次在众臣面前亮相。
日夜兼程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京城奔丧在天子棺木前失声恸哭的哀伤身影都令人印象深刻。
别管这悲痛有几分真总之这一刻的痛哭哀伤感染了太子姜颂还有歇了片刻被扶着来灵堂的郑太后。
郑太后哭了二十多天哭昏了十几回面容憔悴不堪眼睛红肿发丝凌乱额角皱纹深深。这一刻郑太后就是一个痛失爱子的可怜老妇哪里还有昔日尊贵不可一世的太后气度。
听着姜韶华的哭声郑太后心尖泛酸泪水再次滑落。
“伯祖母”姜韶华泪眼婆娑地转头以亲昵的语气呼唤郑太后:“伯父就这么去了留下孤儿寡母日后该怎么办?”
郑太后被刺痛心肺瞬间痛哭失声在灵堂里大喊:“我的儿啊你就这么走了为娘的该怎么熬下去。日后为娘被人欺负再也没人给为娘撑腰了。”
姜韶华扑进郑太后怀中和郑太后抱头大哭。
太子姜颂哭着攥住郑太后的胳膊:“祖母别哭还有孙儿在。”
郑太后颤抖着伸出一只手紧紧抓住太子的手。
跪在众臣之首的王丞相心里火冒三丈狠狠盯着姜韶华。
这个南阳郡主果然不是善茬。刚进灵堂就以哀兵之策先给了他一记重击。权欲旺盛党羽众多不可一世的太后娘娘还有即将登基的新帝和孤儿寡母哪里扯得上半分关系。
姜韶华偏偏当众就这么说了这是在提醒郑太后要借着良机彻底压下他这个丞相。
跪在王丞相身后的张尚书等重臣也悄然抬眼打量南阳郡主。只是这位年少美丽的郡主眼下和太后娘娘哭成了一团众人连她的面容也看不清楚。
跪在太子身后的几位伴读倒是稍稍近一些。
王瑾悄悄抬头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姜韶华的侧脸。长长的睫毛不停颤动一颗颗泪珠如珍珠一般滚落脸颊。
总算王四公子还记得这里是天子灵堂不宜多看很快垂下眼。
郑太后再次哭晕了过去。
太子含泪吩咐宫人扶着郑太后去歇息。姜韶华红着眼睛低声道:“堂兄我去伺候伯祖母歇下。”
后宫设了内灵堂所有进宫哭灵的诰命和后宫女眷都在内灵堂。昭和殿这里除了郑太后之外就只有姜韶华一个女子。有姜韶华陪伴确实更令人放心。
太子眼睛赤红声音低哑:“有劳韶华堂妹。”
姜韶华起身后俯下身抱起郑太后。
郑太后哭昏了过去身体发软无力之前都是四个宫人抬下去的。现在姜韶华只一个人也不见她如何用力就这么抱着郑太后去了厢房。
几个宫人不敢露出惊愕迅速跟了上去。
姜韶华将郑太后轻轻放在床榻上两位太医进来为郑太后施针急救。姜韶华红着眼静静守在一旁。
“太后娘娘没有大碍就是一时悲恸过度情绪过于激烈所致。”
年纪一大把的季太医这些日子也熬得厉害日夜不息地守在昭和殿时刻等候传召。此时季太医张口说话声音像被石磨碾过一般:“不过太后娘娘今日不宜再去灵堂了。”
姜韶华红着眼眸轻声应道:“多谢季太医我在这里守着太后娘娘。”
季太医有些惊讶抬眼看过来:“臣之前从未见过郡主。”
姜韶华轻声道:“孙太医时常和我说起宫中诸位太医常夸赞季太医医术精妙。此时此刻有资格守在昭和殿的也只有季太医了。”
此时不是寒暄攀交情的时候。
季太医心中受用面上不露恭敬地退到一旁。
姜韶华转头看向床榻边的另一个熟悉脸孔:“这些时日赵公公辛苦了。”
赵公公身为景阳宫总管太监郑太后第一心腹这二十多天来的奔波劳苦操心费力就不必说了。
姜韶华这一句令赵公公差点泪洒当场:“奴才当差是应该的。倒是郡主这么快就赶到京城是真地辛苦。”
床榻上的郑太后眼皮动了一动想来是即将要醒了。
姜韶华眼角余光一瞥脸上愈发沉痛悲伤:“皇上归天大梁的天都塌了我恨不得腋下生风飞到京城飞到伯祖母身边。哪里还顾得上赶路辛不辛苦。”
“这三年来伯祖母处处照拂庇护我才得以在南阳郡安稳度日。在我心中伯祖母是这世间最疼我的长辈。一想到伯祖母此时的痛苦我恨不得以身代之。”
赵公公听得红了眼睛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郡主对太后娘娘的一番孝心实在令人动容。有郡主在身边想来娘娘也能多些安慰。”
郑太后手指又动了一动分明醒了却未睁开眼。
姜韶华只作未见低声叹道:“我也盼着能为娘娘分忧只盼着娘娘早日振作起来别轻易饶了王丞相。”
“平州今日乱象有七分罪在谭胜这个乱臣贼子。有三分罪在王丞相用人不当。如若不是平州大败皇上也不会被气得再发卒中离世。归根到底王丞相脱不了干系必须要为此负重责。”
“皇上走的那一日哀家当着众臣的面斥责王丞相。”听到这些床榻上的郑太后终于忍不住睁了眼沙哑疲惫的声音里透着怨恨:“哀家恨不得当即就处置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