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县的知县被当场罢免拖去长堤做苦力。
有他做表率其他人干得也会卖力些。
沈雁归对着衙门外的百姓道:“新任知县已经带人去了河堤那边即日起不管户籍何处只要带上工具均可去那边登记做一日便可另一日的酬劳。”
那背上背着包裹的青年跃跃欲试“不是本地的也可以吗?”
“都可以!”
“此外家中若有会织草袋的可以来衙门登记一个草袋可换五文钱。”
老百姓互相看着欢喜去传递消息。
沈雁归瞧了眼角落瑟瑟发抖的师爷“方才的话你可听清了?”
“听、听清了。”
“立刻成文让人去张榜、敲锣喊话全城通知。”
破山带了两千人过来这些人不可能全部留在殷县。
“五县之中陈县最不需要担心挑两个得力的带两百人过去协助陈县知县抢收、转移。”
沈雁归对着舆图分配人手。
“殷县本身的县域面积、人口数量就多八百人留在这里由王爷和我亲自带领剩下的人其他三县分配。”
墨承影补充道:“告诉这些将士吃苦熬过这两个月回头本王重重有赏!”
衙门里所有人都被利用起来文作文用、武作武用整个殷县的男女老少全被动员行动起来。
连冯婉言也给自己找到事情干每天坐在帽儿山下做登记给劳工发酬劳。
山中伐木、草袋填土全都抬去堤坝以备洪水来临之际使用。
这些备好用品的点位有力量壮硕的中青年守着十二时辰轮班轮值务求每个时刻都有人在。
此外他们还在河流中打下木桩、画好刻度每隔两里设置一个观测点位每隔一里设置一个通讯点位。
等到暴雨来临各点之间由脚程快的小年轻守着实时观测并互相通知。
……
人力无法抗衡天灾所能为者不过是将损失降到最低。
烈烈骄阳沈雁归将斗笠抬了抬看着万里无云的天道:
“再有两日便是暴雨之期后天中午之前便得要强制大家将所有粮食都收回去了。”
“嗯。”
墨承影蹲在稻田之中伸手折了一穗稻谷“我听老农说今年的庄稼长势极好、是个丰收年。”
“嗯。”
沈雁归看着大片的稻谷由青转黄她知道景明在担心什么。
“现在稻谷正在灌浆家家户户都已经备好了口袋在迎接这场秋收再有十日只要十日!”
墨承影转头看向沈雁归“卿卿若是我记错了怎么办?”
“或者前世纪州上呈的奏报有误又或者我重来一世连天象也变了。”
“倘若不是三日后下雨而是五日后……你知道现在多往后等一日收成就可能多一倍。”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们没有办法等只能赌。”沈雁归握着墨承影的手“命令已经下达明日清早动手。”
“只怕明后日是个大难关。”
前些天挑土伐木做工百姓虽然不理解可因着有钱拿大家都愿意动手。
现在官府要强行割了他们的粮食无异于要他们的命这不是三言两句能够说服的。
翌日清早破山匆匆前来。
“老百姓躺在田埂上哭喊打滚不许大家动手。”破山也十分为难“那些个士兵多半也是农家来的他们也舍不得对那些粮食下手。”
这些人没有犯错、没有犯法只是在守着自己的粮食。
——“什么摄政王、摄政王妃我看就是两个骗子!”
——“如此肆意糟蹋粮食那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你们要割我家的稻子就先把我脑袋给割了吧。”
灾前的防范难度丝毫不比灾后的救援更小。
沈雁归和墨承影走到田间远远看着这些平日里老实本分的庄稼人天知道他们哪来的勇气就站在士兵的刀前。
一步不让。
墨承影艰难之下做出决定“没有时间耽误了为今之计只有牺牲少数成全多数。”
“你的意思是——杀鸡儆猴?”
谁不怕死呢?
将那几个闹得最凶的当众砍了看谁还敢闹。
“若不狠如何稳住这局面?”
墨承影终究是墨承影“你别管这个恶人我来做。”
他今日做了这恶人杀了无辜百姓强行收割粮食无论之后的天灾是否发生这都将永远成为他的污点。
哪怕沈雁归上位控制史官的笔也总有人会将这件事记下来、污名扩大。
退一步而言即便不管后世之名。
当朝未必没有人会说摄政王在田间杀人取乐触怒天神所以上天降下灾祸以示惩戒。
那样的话他们辛苦所做的一切无功全是过。
不难想象摄政王的政敌们会有人拿着这事大做文章鼓动百姓情绪逼着沈雁归杀了墨承影以平民愤。
沈雁归可以肯定自己不会杀了景明可难保群臣逼迫之下景明会为了自己主动受死。
她不能踏着爱人的尸体上位。
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