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见,只是不愿意跟着去。
她一直留着当年给大黑做的小衣服,还留了牌位,每年到了她从医院里醒过来的那天,都要给她曾经养过的这条狗送上一碗大肉。
有人问起来的时候,她就说当年是大黑给她挡了灾,她活了,大黑却死了。
偶尔还会说起鬼门关、黄泉路,还有忘川上的奈何桥。
她说桥边长着许许多多的小白花,一到子时,那些花就“呼”的一下烧起来,烧那些有罪的孤魂野鬼,在忘川上连成一片幽绿幽绿的火海,燎得暗沉沉的黄泉路都亮如白昼。
过了子时,这些花烧完了,灰烬落回岸上,又生机勃勃的重新生长起来。
破土,抽芽,生苞,开花,“呼”的烧起来。
就像人不断的轮回新生一样。
这话没太多人当真,但偷偷关注着老太太的大黑却高兴极了。
老太太还记得他。
“她还记得这些,看到了花肯定明白的。”大黑叽叽咕咕的说完停下来,神情带着些怅然和哀伤。
林木在他眼皮子底下挥了挥手,大黑抬起头对上林木的视线,思维一滞,转瞬那点怅然就消失得一干二净,只留下了一片安宁的平和。
大黑只觉得这次情绪去得好快,他晃着椅子嘟哝道“我总不能跑去告诉她你快死了,赶紧把你儿女都叫回来见最后一面吧。”
林木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还是说道“你变回黑狗去告诉她不就好了?”
“她年纪大了。”大黑说道。
“嗯?”
“抵抗力降低。”大黑又说。
“嗯……?”
大黑面无表情的说道“她狗毛过敏了。”
林木一惊“成精了也掉毛啊?!”
“动物掉毛是正常的新陈代谢。”大黑说道,“年轻人,要学会用科学的眼光看待问题。”
林木?
你一个妖怪你在这儿科学啥呢科学。
但这话说得很有道理。
于是林木用科学的眼光打量了一番大黑,露出一个十分随和的笑容,温和地问道“那你脱发吗?”
“……”大黑震惊的看了他一眼,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又拔了拔,确认自己一头秀发坚不可摧之后松了口气,小声说道,“太科学了好像也不好。”
林木笑了一声,扫了一眼大黑桌上的小花盆,脸上的笑容淡了淡。
他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开口问道“你是能够下地府去对吗?”
大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以前可以。”
林木一怔,有点着急“现在不可以?”
大黑似乎想起了什么,轻嘶一声,打了个哆嗦“我之前搅乱了一次轮回,在地府被捶了五十年,他们不让我再去了。”
林木有些失望,但也没法说什么。
他看了一圈,最终目光落在大黑手边上的小花盆上“我要不就在这里把种子种一下?”
大黑火速拒绝了他“不不不,你带回去种,保证一个人的时候种,别让别人影响了。”
“哦。”林木闷闷地应声,“那我今天就先回去了啊,这花要是活了我明天给你带过来。”
大黑瞅了明显低落下来的林木一眼,说了声好,看到他打开门了,又高声道“对了,你最好还是想法子琢磨一下自己到底是什么妖怪吧。”
林木转过头“怎么?”
“最近不知道出什么事了,有点不太平,你要知道了自己是什么妖怪了,也好想办法学些合适的妖术自保。”
打小生活在安全环境下的林木其实对这个没什么实感,但对妖术这个东西多少还是有些好奇,他点了点头,把这事记下,拉开门走了出去。
到家的时候午饭的点都没到。
林木从家里翻出了三个小空盆,把放在屋里阴暗的角落保持湿润的黑土挖了一部分,松松的填满三个小空盆,又把这十颗种子分别放进了三个空盆里,浇上水,也不往外搬。
黄泉底下肯定是没有太阳的,所以应该不用搬出去晒太阳。
林木看了那三个土盆好一会儿,跑上阁楼翻找起来。
阁楼是以前他妈妈堆放杂物的地方,后来林木沿用了,也用来堆放杂物。
现在要整理起来麻烦不少。
尤其是给妈妈处理后事的时候,林木难受得要命,家里几乎什么都没有挪动过,到现在他还保持着原样,二楼属于妈妈的房间和工作室也经常打扫,一点没动。
只是一些纸质的东西总是难以保存,渐渐的发黄褪色了。
林木中间煮了个泡面对付了一下午饭,花了一整个下午把阁楼整理了一遍,在阁楼的杂物里找到了可能会有用的三本笔记,一本相册和一个资料夹。
他把这几本书册沾着的灰尘擦干净,站在二楼走廊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转头走进了属于他妈妈的工作室。
工作室里的采光很好,窗明几净。
夕阳落在房间里,打出了一道光柱,撩点光尘缓慢而安逸的漂浮着,青天白日里却显出一股昏暗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