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面上放着一个笔盒,几叠资料,旁边的书柜里满满当当的全都是书,墙面上还贴着一副世界地图,上边订着不少便签和洗出来的照片。
妈妈喜欢拍照。
而林木却不喜欢,这导致家里留下来的很少有他和妈妈的合照,哪怕有,他也是板着一张脸显得很不高兴的样子。
每次林木进这里来看着那些照片,就会想着当时拍照的时候多笑笑就好了。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林木打开了灯,从书柜里翻出了三个相册,连着他从阁楼上找到的一起放到了工作台上。
书柜里的三个相册林木早已经翻遍了。
一本是记录他们母子两个十八年时光的,一本是单独拍摄的各种各样的植物,一本相册里夹的是剪报,各种各样语言的,全都是植物相关的期刊内容。
阁楼上翻出来的东西林木没有看过。
要不是大黑让他想法子确认一下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甚至都不会发现有这么几本书册。
林木深吸口气,翻开了相册。
映入眼帘的第一张照片是一个扎着高马尾,穿着短t恤热裤跟一群朋友勾肩搭背,笑得明艳而张扬的年轻姑娘。
那眉眼是他的妈妈,但脸上的笑容却是林木几乎从未看到过的。
印象里妈妈总是比较温和清淡,哪怕是最高兴的时候似乎也没有像照片里这样痛快的笑过。
林木很清楚,她身体不好是一方面,但心里大约还藏着些事。
他定定的看了那张照片好一会儿,又继续翻阅起来。
这本被封存起来的相册记录了他的妈妈从大学开始到跟家里闹翻为止的几年时间。
生活的、学习的、放肆玩乐的,还有一些在野外搞研究的时候拍的。
相册很厚。
林木看着最后几张照片里小心的护着腹部,笑容明显变得内敛寡淡的妈妈,紧抿着唇。
他又把这个相册翻了好几遍,也不太能确定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了什么,让妈妈变成这样了。
断断续续的总有几张照片,里边的人脸上带着笑却显出几分愁绪。
时间线非常漫长。
也一点没有看到有哪张照片里的哪个男人像他爸。
林木合上相册,又去翻资料夹和笔记本。
这些夹满了便签、照片和文字补丁的内容就更加丰富了,丰富得一时间根本看不完。
林木从资料里抬起头的时候,天色早已经完全暗沉了下来。
冷白色的灯光将房间照得十分亮堂,夏夜的虫鸣隐隐约约的传进来,吵得房间里分外空荡。
林木低头看了一眼夹在资料夹里的一张照片。
那是他妈妈正在拿着水管试图给一只在尘土里滚得灰不溜秋的萨摩耶洗澡。
这只萨摩耶林木知道,是妈妈的导师养的,叫奶糖。
去年的时候寿终正寝了。
那位导师一直很照顾林木的生意,是个老主顾了,也有不少客人是通过那位老师介绍过来的。
林木看了那张照片好一会儿,突然觉得一个人住着两层还带大院子阁楼的房子怪寂寞的。
他的目光在笑得老开心的他妈身上扫过,决定过几天就去宠物店里看看有没有合眼缘的狗崽子。
最好是萨摩耶。
林木摸着饿瘪的肚子下了楼,刚打开客厅的灯,就发现放在客厅角落里的三盆朝暮都已经开了花。
林木有些惊讶。
他走过去,好奇的凑近了去观察。
每一颗种子都发了芽,三盆加起来十株,都开出了纯白色的小花,花朵大约一个拇指盖大小,花枝和叶片是深深的墨绿色,看起来非常轻盈,连缓步靠近带来的风都让它颤抖摇曳了许久。
看着就是平平无奇的可爱。
不过养活了,大黑应该会很高兴。
林木看了一眼外边的月亮,想起大黑之前说朝暮一到子时就会烧起来。
子时是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一点。
林木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现在是十点。
他赶紧把三盆花都搬到了院子里,小心翼翼的远离了别的盆栽,然后拍拍手上沾着的尘土,转头去给自己做晚饭。
一冰箱的速冻产品,林木闭着眼睛抽了一包馄饨出来,弄了包浓汤宝,把晚饭对付掉,洗漱完拍拍屁股就爬上了床。
房间刚熄灯不久,林木正迷迷糊糊的时候,一片幽幽的绿色透过玻璃将整个房间都照得通亮。
林木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转头看向窗户。
有绿色的火光冲天而起,隐隐约约像是在追逐着什么,火舌“呼啦”一卷,烈焰紧随而上,包裹出了一道挣扎的人形,转瞬消逝得一干二净。
烧掉了目标的火光便又狰狞的燎着火舌,继续向着另一个方向追去了。
林木躺在床上懵了好一会儿,脑子里大黑的话一闪而过。
“这朝暮每日子时,都会找着周围罪孽深重的脏东西烧上一烧。”
林木脸上一僵,看了一眼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