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绫轻咳一声,神情有些冷。
“桃子姑娘,你知道你刚才欠我药钱了吗?”
孙桃一听顿觉羞愧,两手紧紧地抓着被角,不知道该言语些什么。
宋青绫心头微叹,可面色依旧清冷不改,只接着道:“桃子姑娘,你的命是我救的,你看病的诊钱和药钱也是我垫付的,我这里有几句话,不知你愿不愿意听呐?”
孙桃见宋青绫眸光清寒,里面透着股凌厉可怕,但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迟疑片刻就应了:“您请说。”
又觉躺着似乎不太合礼数,她便想坐起身子。
“倒不必起身。”宋青绫立刻制止了她。
孙婆婆又赶忙将孙桃按回了床上,替她盖严实被子。
只见宋青绫清了清嗓,深吸一口气,掷地有声地道:“既如此,那我就直言不讳了。今日若是我来得不凑巧,约摸你这会子也已经去了黄泉见阎王爷了。你可曾想过你的奶奶,你那八岁的弟弟以后会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听了这话,投水的姑娘终于内疚地闭上双眼,泪流两行。
可宋青绫却不打算就此住口。
“我知你定是想过的,你觉得你如今给他们丢人了,累着他们也被村儿里人指指点点。你觉得无地自容,还不如死了干净,一了白了。”
宋青绫怒气盈胸,使劲儿地喘了口也难以咽下,于是她干脆气鼓鼓吼起来:“我理解你有那轻生的想法。但凭什么?凭什么死的是你。不是那个该死的贼人?”
“咱们女子活在这世道本就艰难。更何况你无父无母,无枝可依,兴许那人便是瞧着你家无人撑腰,才对你心生歹意,这样狠毒之人如今尚未真正找出,便是你死了,你能甘心?”
她已然站了起来,愤然的攥紧拳头厉声道:“换做是我,我定是咽不下这口气的,我会找到那人,把他给做了,让他一辈子做个太监,看着他凄凄惨惨过活,我这心里头才痛快。”
“我还要找个老实人嫁了,生他四五个孩子,叫孩子们学文学武,为官为侠,叫他们将全天下的采花贼都抓起来通通关进牢里。为那些姑娘们除害。”
“若是找不到人,我更要活得好好的。同样嫁人生子,便是嫁不成,我也会将幼弟好生扶养成人,娶妻生子,叫他们以后给我撑腰。”
“我要活成一个富有康健的老太婆,死的时侯身边围着一群侄子侄孙。然后我去到鬼门关,见了阎王爷,再狠狠得告他一状。
“便是那人先于我死,已投胎转世,我也要让阎王爷叫小鬼拘他的魂,定他的罪,然后下油锅炸死他,叫他赎完身上的罪方才休了。”
宋青绫提着一口气,义愤填膺地道完报复之语。胸口起伏不定,心中大为畅快。
此时的孙桃早已经睁开双眼,死咬着牙关,紧紧地握起被子下的拳头。
便是孙婆婆也是一副恨不得立刻就啖了那恶人之肉的怒容。
孙桃不想死了,此刻,这个平日里温柔得从未与人红过脸的姑娘,在心里埋进了一团火。
一团能支撑着她活过余下岁月的熊熊烈火。
“姐……”跨着个小书兜的孙小果,哭花着脸从门口奔过来直扑到床边跪下:“姐,你不能死,我不让你死,嘤嘤嘤……”
一时间,孙家三口哭作一团。
宋青绫松了拳,心头喟然不止,便由着她们哭泣发泄。至于问案的事儿只能便往后挪个把时辰,之后还得同村里的里正打声招呼。她向窗外瞅了瞅天色,估摸着回到镇上肯定是过了饭点。
唉!她深深地又叹了口气,炊饼吃光了。
果不其然,宋青绫当日是披着月色回桃溪镇上的。
大青瓦宅子里的一间卧房内,捕快三人围坐在桌边讨论着案情。宋青绫将大河村孙桃的情况简单一说,随后抱着盘桃酥一口一口就茶水吃着,还不忘询问另外两个姑娘受害的情形。
“阿放,你先说说你那边什么情况?”
吴放翻开册子十分同情地叹道:“唉!那江姑娘也太惨了。整个人憔悴不堪,我都不忍心问了。”
宋青绫嘴里含着桃酥,赶紧粗声粗气地打断:“说重点,那几个姑娘谁不可怜呢?现在最重要是早日找出凶手,才能替他们报仇,也能阻止更多的姑娘受害。”
吴放深以为然,便尽拣了有用的说道:“江姑娘称,十五那天傍晚时分,她去河边洗衣裳,其间不知怎的感觉头晕,然后就昏倒了,她醒过来时,觉着身上疼,就看到,哦,就是那画像上的那个男子正在提亵裤。”
“她怕得大叫,那个男人发现后便直掐着她脖子,之后她喘不过气就昏死过去。那江家人晚上发现人未回来,带人在村里子找了一夜都没找到人。结果第二天一早发现江姑娘躺在河边上,已经……失身了。”
宋青绫边听边嚼着糕点,神情若有所思。这江小芍所说与孙桃有所不同,孙桃是赶集响午回村儿,在小道上被人从后头一棒打晕,然后晚上被村里人在大河边发现的,且孙桃没有中途醒过来的记忆。
“你呢,二勇?”宋青绫看向谢二勇。